水俣湾是日本传统的渔民之乡。然而1956年爆发的水俣病事件，曾经让这个小城面目全非，让世界为之震惊。
在上个世纪初，水俣一度是个繁荣兴旺的小镇，居民有四万多人。1956年的春天，水俣镇出现一种奇怪的现象，人们看见猫疯狂地抽搐、打滚，像是跳一种奇怪的舞蹈。随后这种症状发生在人的身上，高烧、痉挛、昏迷、失去知觉，最后是死亡。这种怪病最终以小镇的名字命名为水俣病。
▲美国摄影家尤金˙史密斯拍摄的「水俣母子」，表现胎儿性水俣病患者上村智子20岁生日那天被母亲抱在怀中。上村智子1956年出生时就是胎儿型水俣病患者，全身瘫痪，无法视听说，20岁时体重也只有14公斤。由于她的妈妈没有患上水俣病，而且此后生的6个孩子也都身体健康，因此认为是上村智子把水银吸到自己体内而挽救了妈妈，父母对她极为疼爱。在妈妈具有献身精神的精心照料下，上村智子活到了21岁6个月。
甲基汞废水导致水俣「奇病」缠身
▲水俣病资料馆展示的资料图片：甲基汞随着工厂废水排入海中
今天我们知道，水俣病是有机汞(甲基汞)污染水体引起的疾病。其实几乎从水俣病爆发开始，当地一家叫做氮肥株式会社的工厂就被怀疑是汞污染的元凶。
氮肥公司1925年在水俣建氮肥厂，使水俣由原来的小镇逐渐成长为繁荣的工业城市。从1932年开始，氮肥公司在生产过程中开始使用有机汞盐作为催化剂，并将未经任何处理的含汞废水直接排入水俣湾中。进入水中的无机氯化汞经过微生物的作用逐渐转化为有机汞，先在海湾中的鱼类、贝类体内复积，再通过食物链使食用水产品的人或者动物、鸟类的中枢神经系统受到破坏，严重地导致死亡。
但当时多数人都不敢公然反对氮肥公司，因为它是当地重要的经济支柱，而且当地居民中很多人也靠它提供就业机会。因此，尽管1956年熊本医学院就认定水俣病的原因是含汞废水所致，氮肥公司还是我行我素。直到12年后的1968年才停止排污行为。
水俣病患者的黑暗世界
▲水俣病慰灵碑
而在这12年中，许许多多的家庭经历了失去亲人的哀痛，许多病人除了忍受身体的伤痛，还要经受精神的折磨。他们被社会歧视、孤立、排斥，昔日的邻里也变得形同陌路。
除了身心的巨大创痛，等待他们的是漫长而艰难的诉讼。1977年，受害者代表将氮肥公司告上法庭。1979年，日本最高法院裁决氮肥公司的高层管理者过失杀人罪。与此同时，日本环境厅面临着成千上万要求认定水俣病患者身份的申请人。那些没有得到官方认定的受害者发起了又一轮诉讼，他们将日本政府告上法庭。这桩公民状告中央政府的案件耗时长达十年。2004年，最高法院裁决，日本政府和水俣市所属的熊本县地方政府对水俣的病因及1960年以来的蔓延负有共同责任。如果政府当局采取适当的措施，灾难是可以避免的。
截止到2006年，先后有2265人被确诊为水俣病患者。其中有1573人已经病故。另外还有11540人虽未获得医学认定，但是因为身体或精神也遭受到水俣病的影响。在日本政府的调解下，排污企业向他们人均一次性赔偿26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6万元)。
氮肥公司长达36年的排污行为造成的直接损害，以及为消除损害所支付的费用高达3000亿日元(约合人民币194亿元)。政府则花费了485亿日元(约合人民币31亿元)挖掘和清除沉积在海底的含汞淤泥，形成了58公顷的填埋地。直到1997年，水俣湾才被宣布为安全海湾，并拆除了原先防止鱼儿游走的护网。
反思与重生
▲水俣纪念广场
发生在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水俣病被称为日本公害的原点。日本中央政府为此专门成立了水俣病研究所，设立了水俣病污染防治救护的基金。同时它还推动日本政府在1970年成立了环境厅，公害对策法等相关法律也相继出台。
水俣病的最终处治还彻底改变了日本企业的经营理念——过去，企业认为他们只负责给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必需的产品来贡献社会。现在，企业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必须考虑环境问题和环境义务。
原标题：日本环保之窗 | 水俣—苦海痛土的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