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动源污染防治多题待解

柴油车排放强度大、治理水平不一

生态环境部日前发布《中国移动源环境管理年报（2020）》（下称《年报》），公布了2019年全国移动源环境管理情况。随着机动车保有量持续增长，我国已连续11年成为世界机动车产销第一大国，由此带来的排放成为大中城市空气污染的重要来源，治理紧迫性日益凸显。

据了解，通过开展清洁柴油车、清洁油品、规范在用车排放检验等行动，我国已建立完善的移动源污染防治体系，形成“车、油、路”全面统筹的管理模式，污染排放持续减少。但同时，柴油车排放量偏高、黑加油站屡禁难止、交通领域电能替代不足等问题依然存在。特别是以柴油车为主的公路运输承担了约73%的货运、73.9%的客运，导致铁路和水运等低能耗、低排放的方式未能充分发挥优势。如何进一步优化，既是交通结构调整的重点，也直接关系大气环境质量改善。

柴油车数量占比不高，但使用强度高、单车排放大，污染不容小觑。2019年，柴油车不足10%的机动车保有量，排放的氮氧化物和颗粒物却超过汽车排放总量的80%、90%。《报告》指出，柴油车治理是改善空气质量的关键一环。

亚洲清洁空气中心中国区总监付璐坦言，近两年，国家大力推进交通领域节能减排，煤炭运输“公转铁”等多项行动，成效有目共睹。但运输结构并未根本转变，公路运输仍是主力货运方式。“比如今年二季度，货车产销率均在节节攀升，创下历史新高。柴油车对打赢蓝天保卫战的影响不可忽视。”

电力规划设计总院编制的《中国能源发展报告2019》也证实了这一点，我国公路货运周转量占比现仍接近50%，铁运占比不足20%，公铁比为2.5。相比之下，同样幅员辽阔的美国、俄罗斯，公铁比分别达到1.2和0.1。

以公路为主的运输方式，进一步加剧排放。付璐表示，在全国地级及以上城市中，约半数的空气质量仍未达标，柴油货车正是PM2.5、臭氧等污染的主要来源之一。其尾气含有一种气候污染物——黑碳，还将加剧气候变化。“目前，柴油车氮氧化物的控制水平相对偏低，且企业之间差距较大。车企在设计、生产环节的表现，决定了车辆的环保天赋。但目前，好的企业控制水平能比同类企业高出60%。”

国家城市环境污染控制技术研究中心研究员彭应登也称，随着新车排放标准加严、老旧车辆持续淘汰，柴油车污染排放明显降低。相比其他指标，氮氧化物却呈上升趋势，这是柴油质量参差不齐、车辆排放控制水平不稳定等因素所致。“柴油车是治理移动源污染的‘牛鼻子’，管住氮氧化物，治理才有保障。”

不合格油品硫含量最高超标902倍

除了车，“油”的问题也值得关注。

一位多次参与现场督查的业内人士告诉记者，车用燃料是机动车环境管理的重点，直接影响车辆实际排放。目前，全国均已供应符合国六标准的车用汽柴油，从技术上来说，环保达标没有问题。但多地检查发现，黑加油站及不合规油品屡禁难止，诸如河北、山东等地问题尤为突出。

该人士称，去年多部委联合开展的清洁车用油品强化监督定点帮扶，覆盖了京津冀及周边“2+26”城市及承德、张家口等地的258个县区，排查发现1466个黑加油站，其中既有固定加油站点，也有流动加油槽罐车。“河北11个城市均发现黑加油站点，数量最多，占排查总数的40%，邢台一地就有上百个黑加油站。这些站点往往隐藏在停车场、货运场等地，有的设备藏在地下，还有的把加油罐车伪装成洒水车、搬家货车等，隐蔽性、流动性强，打击黑加油站形势相当严峻。”

《报告》称，即便是合规的加油站，也存在油品质量不合格现象。“2019年，相关部门共对11769个合规加油站进行抽检，采集19552份柴油样品。经抽检和复检，发现644个合规加油站的873份柴油样品硫含量超标。问题样品平均超标25倍，其中55个超标100倍以上，最高为沧州黄骅市南排河镇歧口津海加油站，超标902倍。”

“各级政府都在想办法提升柴油供应质量，但市场的实际情况，大家并不能完全掌握。”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高级工程师王军方表示，正规加油站内油品质量可以保证，包括民营加油站，整体超标率约在5%。到了车上，油品质量究竟如何、来自哪些渠道、是否真正合规等，目前仍缺乏有效的追踪手段，还需“油、路”同步加强。

电能替代作用巨大，但总量不高

记者还发现，《年报》首次对新能源汽车的使用状况作出说明：2019年，全国新能源汽车行驶里程417亿公里，同比增速为270.1%。按驱动类别分，纯电动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各占82.8%、17.1%；按产业类别分，乘用车、商用车行驶里程各占66.7%、33.3%。行驶里程位居前五的地区，依次为广东、浙江、上海、江苏和福建。

“构建以电气化铁路、清洁船舶为主的中长途客货运，以低排放车、新能源车为主的短途客货运体系，是改善大气环境质量的重要举措之一。”《年报》进一步指出，交通领域电能替代的重要性。

另据电规总院分析，截至去年底，我国汽车保有量达2.6亿辆，较2018年增长8.8%。“每年交通用油约3亿吨，占我国石油消费总量的比超过50%，每年增长1300多万吨，直接推高我国石油对外依存度。特别是，公共领域车辆保有量虽然不高，但大多使用强度大、油耗高，石油消耗量占比高。”也就是说，电动车可以替代部分汽油车，降低石油使用量。

“目前，我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仅占总量的1.5%左右，去年销量同比下跌4%，是自2013年以来首次出现全年下滑。交通能源的电能替代增长速度较快，但现阶段的量依然较小，发展潜力巨大。”一位熟悉情况的专家对此表示。

中国工程院院士江亿也称，大比例电气化是交通结构调整的核心，可提高效率、减少排放。电动汽车所用的电池，配合智能充电桩系统合理使用，还有助于改善用电结构。“将来一定要把电力变成交通的主要能源。针对货运，重点在于‘公转铁’，减少长途重载运输；针对客运，推行‘油改’，进一步提高电动汽车的使用比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