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2020年9月向国际社会作出“碳达峰、碳中和”承诺后,时隔一年,中国于今年9月下旬正式宣布停止新建境外煤电项目。不少业内人士认为,在10月即将举行的英国格拉斯哥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召开之前,中国做出此项承诺,不仅有利于全球温室气体减排进程,而且释放出重要信号:作为第二次工业革命的重要标志之一,煤电的比例将逐步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清洁的绿色能源。
煤电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占比较高
作为人类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的化石能源,煤炭的热效率高,相当于同质量木柴的两倍;方便运输和储藏,只要没有点燃,就可以长时间保存;储量丰富分布广,在世界一次能源消费量中,煤炭占25%,是世界上储量最多、分布最广、最廉价的常规能源。
当人类的工业文明走入第二次工业革命时代,煤炭以煤电的形式为人类带来了光明和温暖,给人类社会发展带来了澎湃的动力,成为世界上最主要的二次能源之一。
根据End Coal组织提供的数据,截至2021年6月底,全球有79个国家(或地区)正在使用煤电机组发电。据不完全统计,全球现役煤电机组为2067714MW(6593台),建设中的煤电机组为184503MW,规划审核中的煤电机组为291168MW。
其中,美国、印度、俄罗斯、日本、韩国、印尼、澳大利亚、南非、埃及、马来西亚、波兰、乌克兰等国属于重化石能源国家,可再生能源发电占比不足30%,煤电占比较高。
煤电在一些发展中国家的发电结构中占比较高,在一些国家几乎是支柱能源。数据显示,在2019年发电结构中,南非煤电占比为86.03%,波兰煤电占比为74.33%,哈萨克斯坦煤电占比为70.68%,印尼煤电占比为63.39%,越南煤电占比为49.49%,马来西亚煤电占比为41.58%,土耳其煤电占比为37.15%,乌克兰煤电占比为31.28%。
在发达国家2019年的发电结构中,美国煤电占比达23.94%,德国煤电占比达27.96%,日本煤电占比达31.48%,韩国煤电占比达40.83%。发达国家大多已经实现煤炭消费减量化或清洁化,煤炭消费向电力行业集中。
2015年以来全球拟建煤电厂规模削减76%
时间进入21世纪,随着气候变暖等环境议题成为人类发展共同面对的问题,煤电发展势头开始放缓。
国家发改委能源研究所副所长王仲颖曾表示:“哪个国家电力系统转型成功,它就会在新一轮能源革命中抢占先机。”
国际能源与气候智库Ember发布的《2021全球电力评论》显示,2020年全球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同比增长15%,在全球电源结构中的占比接近十分之一 (9.4%),为2015年(4.6%)的两倍;全球煤电发电量在2020年同比下降4%,为有史以来最大降幅。
在南非,大规模建设煤电厂的计划被搁置;孟加拉国正在重新考虑新建煤电厂是否有必要;印度的燃煤电厂在持续亏损;美国的煤电也在迅速退出市场。即使是新冠肺炎疫情期间经济保持发展的越南,也面临着资金短缺的困难,煤电项目“难产”。
而随着技术的进步,风电、光伏等可再生能源的价格大幅下降,近年来全球许多煤电项目被取消。专注于气候与能源研究的E3G、Global Energy Monitor与Ember合作的一份关于全球拟建煤电项目的报告显示,自2015年《巴黎协定》签订以来,全球拟建的煤电厂规模已削减76%。此外,已有44个国家及地区的政府明确承诺不再新建煤电项目,另有40个国家及地区已无前期阶段的煤电项目。
自2015年以来,在中国以外的非经合组织国家中,计划的煤电项目已减少了77%。包括巴基斯坦、马来西亚、印度尼西亚、孟加拉国和斯里兰卡等27个国家已通过取消项目或政策承诺的方式不再新建煤电项目。
实现脱煤电并不容易
由于发电占据了全球碳排放的四分之一,因此很多气候组织都对电力“脱煤”寄予厚望。全球能源检测组织项目主管希勒(Christine Shearer)日前表示,格拉斯哥气候峰会将是“世界各国领导人聚在一起,承诺创造一个没有新燃煤电厂世界的合适时机。”
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主席巴普纳(Manish Bapna)认为,“中国在格拉斯哥气候峰会前宣布停止新建境外煤电项目,这一决定是向前迈出的重要一步,为中国和其他主要国家在国际、国内实现更宏伟的气候目标打开了大门。”
尽管退煤电的浪潮席卷全球,但是要真正实现脱煤电,并没有那么容易。
国际能源机构(IEA)在其报告《2020年世界能源展望》中提出,全球要在2050年实现净零排放,煤电发电量必须减少约80%——这意味着全球每年煤电同比降幅为14%左右。减少的煤电需要由清洁能源来替代。
但实际的经济发展需求让很多国家对能源的需求居高不下,对很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来说,低廉的煤电依旧是其首选能源。
东盟能源中心(ACE)和世界煤炭协会(WCA)发布最新研究报告《东盟清洁煤技术》,指出到2040年东盟国家将需要约234吉瓦的新煤电产能,以满足不断增长的能源需求。
今年,由于全球天然气价格飙升以及温暖的秋季压低了风电的发电量,英国煤电占比又提升到2.2%,几乎回到了2019年水平。
另一方面,对金融机构来说,已经投资的煤电项目还面临着气候风险。自然资源保护协会(NRDC)联合清华大学金融与发展研究中心、国家应对气候变化战略研究和国际合作中心于此前不久发布了名为《强化金融机构在“一带一路”投资中的气候风险管理》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
《报告》指出,随着越来越多的国家在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转向以更清洁、更智能的方式提供能源,这些供应煤炭、石油和天然气的化石能源企业首当其冲,此外,航空、航运、钢铁、纸品和水泥等高耗能企业也面临原料和燃料的风险,即转型风险。
以能耗大国美国为例,根据美国能源局统计,2010-2019年全美有50多家煤炭公司破产,超过1亿千瓦的煤炭产能退役或关停。2019年10月能源巨头Murray Energy申请破产,是12个月内第8家申请破产的美国煤炭公司。
越来越多的金融机构陆续宣布退出煤炭项目的投融资。根据能源经济和金融分析研究所(IEEFA)的统计,截至2021年7月1日,全球一百多家金融机构宣布退出煤炭投融资,包括7家多边开发银行、24家公共金融机构、71家商业银行、46家保险及再保险公司以及25家资产管理公司。
当然,目前全球金融投资还不可能完全从煤电领域退出。截至2021年1月,仍有4488家机构投资者持有超过1万亿美元的煤炭投融资。此外,有大量金融机构并未宣布退煤计划,或没有具体的监管措施和规定去推动承诺的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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