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黑臭水体治理需渐进式推动——访深圳铁汉生态总裁姜谋余

城市黑臭水体治理是技术问题还是管理问题？引入PPP模式后，在效果考核方面该如何把握？在具体治理过程中该以怎样的目标推进？如何协调好市政管网和河流水系的有序衔接？带着这些问题，本报记者日前采访了深圳铁汉生态环境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姜谋余。

记者：城市黑臭水体治理是个工程技术问题还是个管理方式的问题？

姜谋余：就城市黑臭水体治理而言，工程是基础，没有工程措施肯定不能解决问题。但不是说，有了工程就能根本性地解决问题，更多的是管理措施的问题，其中包括相关政策的制订。在治理过程中，相关方面会通过截污纳管、清淤这样一些工程措施来完成截污，就是把进入河湖的污染源截断，但这些还不够，许多后续工作是需要维护的，就是要有人去管理，比如江苏、浙江、江西一带施行的“河长制”，就是有专人去管理这些河段。举个例子，我在浙江丽水调研时，发现有条河很干净，但旁边几条河就很脏，一些垃圾以及水草和漂浮物堆集在河道。那条比较干净的河段就是实行了“河长制”，就是有专人来管理这条河，具体工作包括拣拾垃圾、打捞水草、巡查河段及沿河排污口，进行灌溉取水计量。这个后续维护工作是必不可少的。其次，对偷排行为，需要通过行政管理手段加以约束。比如当地政府可以通过乡规民约或加大环保处罚力度，对偷排行为进行制约。而对于一些河段有机污水污染的控源管理，就需要通过政策引导、产业升级的措施，改变不可持续的产业发展模式，而这些管理措施，是不能仅靠黑臭水体治理企业来独立完成的。

记者：以PPP模式推进城市黑臭水体治理的过程中，如何实现按效果付费？企业怎样将所擅长的技术措施与河道的环境改善工程有机结合？

姜谋余：以治理效果达标确定付费额度，是以PPP模式推进城市黑臭水体治理的一种考核方式。在海口市美舍河-沙坡水库水环境综合治理PPP项目中，就是采取了这种按治理效果考核付费的方式。该河域治理的建设内容包括河道整治工程、河道截污工程、河道生态工程、沿岸景观工程等。考核评分主要分为日常监测、第三方监测、设施运营评价、投诉与媒体曝光、公众评价5个部分。绩效考核与运营服务费支付比例以月为考核周期，以季度（每3个月）为付费周期，月考核得分与应付月度运营服务费的关系是：总分大于等于85分，支付比例为100%；85分>总分≥75分，支付比例为85%；75分>总分≥65分，支付比例为70%；65分>总分≥55分，支付比例为60%；55分以下，支付比例为0。考核内容包括水质考核标准和项目技术要求两个部分。引入了独立的第三方监测考评制。

水体治理效果应追求可持续性，不能只停留在短期见效的认识层面上，因为短时间内只能解决理化指标，却不能保持水体长期不黑臭。从工程措施上来讲，解决水体黑臭要依次从控源、截污、生态恢复3个层面逐步开展工作。从治理技术角度来讲，没有一种技术能包打天下。一定要因地制宜，“一河一策”。特别是要做好生态本底调查，对当地底栖动植物如河蚌、虾、藻类的调查，同时对当地水体PH\COD\NH3-N等指标进行科学分析。在此基础上，结合相应的工程技术措施，实现环境治理目标。

记者：城市河道清淤疏浚有哪些环节？我国清淤工程实践中要解决哪些具体问题？

姜谋余：河道清淤疏浚包括两个环节，一是清除淤泥，二是外运处置。但在我国，情况就比较复杂。以江苏、浙江一带的河道为例，除了沉积的淤泥之外，还有衣物、建筑垃圾、塑料制品、动物尸体（猪、鸭）、树枝等。如果没有这些，一艘清污船就能解决问题，但河道中过多的垃圾、石头给清污工作造成了麻烦，因为铰刀头很快就磨损，垃圾缠绕使机械无法正常运转。所以清污前，先要清除河道中的垃圾。第二个环节就是清出物的去处问题。一般来说，垃圾和低含水率的底泥可以进填埋场，但由于地方垃圾填埋库容有限，加上安全方面的考虑，清出物进入当地填埋场已经很困难。其出路是将淤泥通过脱水、固化后，进一步资源化利用。

现在的问题是，目前的清淤工程实践过于粗放，不分基底式的全部清掏，往往会破坏当地水体的本底生态环境。在清淤工程实践中要通过本底调查，掌握精确的数据，准确测定一个清淤界面层，保护水体基底水生态环境。这方面，可以借鉴日本、德国等发达国家对湖泊、河流治理的经验，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渐进式地修复水体生态环境。

记者：如何通过河网水流的调度，提高水流动力和水体自净能力？

姜谋余：每条河流都是有生命的，应从生态角度恢复河流动力。河流是生态系统物质流、能量流和信息流的载体，是一个连续的系统，重点体现在3个连续性：即纵向、横向和垂向连续性。提高水流动力和水体自净能力也应重点从这三个方面入手，而不能为了增氧等目的在河流中建设闸、坝（橡胶坝），破坏水文过程和物质输移的连续性；不能为了土地利用等目的，采用裁弯取直、束窄河道等措施，破坏河流的横向连续性；不能为了清除内源污染的目的，不科学地超挖，截断底层生物汲取营养的路径，破坏河流的垂向连续性。

当然了，黑臭水体的治理与经济发展阶段和生产力水平密切相关。我国处于工业化中后期，工业进程中的污染或许在短时间难以避免，鉴于此，黑臭水体的治理也是分阶段渐进式更为稳妥。首先要达到不黑不臭、不影响健康；再向可亲近、可利用方向努力；最后是对水体的深层生态恢复。

水是流动的，是有生命的。在黑臭水体治理进程中，也要遵循这个大自然的规律，让水体在静静的流淌中，逐步得到净化。

原标题：城市黑臭水体治理需渐进式推动 ——访深圳铁汉生态环境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姜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