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水泥窑工艺特点与危废处置需求高度匹配的优势逐步被更多人熟知。不过，伴随而来的质疑与争论不断。
今年全国两会，环保企业团体提案《关于保障危险废弃物处理行业健康发展的提案》就指出了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局限性大、风险高、干扰市场健康发展等一系列问题。
图为金隅冀东水泥窑协同处置固废项目。中环报记者乔建华摄
近日，记者实地走访了几家位于河北的水泥厂，对部分质疑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存在的问题进行了解。
01
焚毁去除率大于99.9999%，
为地方环境污染治理工作提供保障
实际上，水泥窑要想协同处置危废，需要符合生态环境部制定的严格标准。
据了解，只有单线设计熟料生产规模不小于2000吨/天的新型干法水泥窑才有资格协同处理固废（包括危废）。
根据生态环境部发布的《水泥窑协同处置固体废物污染物控制标准》（以下简称《控制标准》）要求，协同处置危废的水泥窑测定的有机标识物焚毁去除率不能小于99.9999%。也就是说，必须彻底焚毁有机物，避免有机物不充分燃烧产生的二噁英，也不会产生垃圾焚烧发电所产生的有毒物质飞灰。
中国建筑材料科学研究总院专家萧瑛告诉本报记者：“水泥窑的温度比较高，窑内物料温度能达到1450摄氏度，窑中的烟气温度可能还更高一点，而且烟气在窑内的停留时间比较长，高温环境能够保证将废物中的有机物彻底焚毁，这个我们在制订《控制标准》时都是有过实验测试的。此外，水泥窑是一个碱性环境，新型干法工艺使烟气与物料有充分的接触，也可有效避免酸性物质和部分重金属挥发。”
另外，生态环境部制定《水泥窑协同处置固体废物环境保护技术规范》（以下简称《环境保护技术规范》）也对处置设施、入窑协同处置固废的特征、运行技术要求、污染物排放限值、各类污染物检测等都做了详细规定。获批协同处置危废的水泥窑，必须符合《控制标准》和《技术规范》的要求。
“就是说对于危险废物，没有协调处置能力的水泥窑，生态环境部门是不会给水泥窑发放危废处置许可证的。”萧瑛表示。
按照《技术规范》，已拥有1条4000吨/天水泥熟料生产线的涞水金隅冀东环保科技有限公司（涞水环保公司），建成了1条90吨/天水泥窑协同处置危险废物示范线，不仅承担了保定市及周边产废企业的危废处置任务，还承担了政府应急项目雄安新区唐河污水库治理、青县非法倾倒危废环境治理的无害化处置工作，为地方环境污染治理工作提供了有力保障。这一示范线自2018年项目建成投用以来，共处置危险废物9万多吨，减少填埋用地约1万多平方米。
而保定市曲阳县金隅水泥有限公司每年3万多吨的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项目，也在不影响公司产品质量和水泥窑产量的前提下，近三年累计处置危固废10万吨以上，为改善地方生态环境、促进区域绿色发展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
02
根据实际生产能力
在不影响水泥质量的基础上处置危废
记者了解到，金隅冀东在河北布局的21家水泥企业中有20家已开展协同处置固体废物业务。其中，处置危废的水泥企业有7家，处置能力17.4万吨/年，2022年，危废的处置量为3.98万吨。
图为金隅冀东水泥窑协同处置固废项目。中环报记者乔建华摄
问题是，入窑危废中往往含有重金属以及氯、氟、硫等有害元素，一些废物还会有二噁英附着其上。因此，不少人担心水泥窑处置危废会影响水泥质量，且导致水泥中重金属物质浸出。
事实上，水泥窑确实存在无法协同处置含有放射性、汞等重金属危废的弊端，容易造成环境风险，不过，《环境保护技术规范》已规定这类危废禁止在水泥窑协同处置。同时，《环境保护技术规范》对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的重金属含量也规定了相应的限值，以保证水泥的正常生产和熟料质量符合国家标准，又避免重金属超标等环境风险。
例如，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需控制随物料窑的氯含量不大于0.04%，氟元素含量不大于0.5%，而硫酸盐及有机硫的总含量不高于0.014%等。
“处置危废之前我们会严格按照要求，对危废的成分进行检验，然后再进行焚烧处置。”涞水环保公司能环部相关负责人祁先生告诉本报记者，“熟料煅烧中加入的危废也是严格根据相应的国家标准按比例添加的。”
据介绍，目前，一吨水泥协同处置的固废最高为水泥熟料的15%。“即使这些固废中所含有的危废量极低，也不能超过这个量，具体掺多少，还要根据原材料里有害成分总量进行计算。”祁先生说，“比如，我们一天有4000吨水泥熟料的产量，那每天投加的固废不能超过600吨。”
记者注意到，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发布的《水泥窑协同处置固体废物技术规范》（简称《技术规范》）也对水泥熟料重金属含量也提出了限值要求，协同处置危废的水泥窑所生产的水泥不仅要符合国家标准《通用硅酸盐水泥》，也要符合《技术规范》的要求。
萧瑛表示：“国家出台了一系列标准和规范，对整个水泥窑协同处置固废都做了很详细的规定和限定，约束着水泥窑处置危废的种类和处置流程并保障着水泥产品质量。而且，随着相关监管越来越严，国家对水泥中重金属的管控一定还会进一步关注和规范。所以，实际上，担心水泥窑处置危废影响水泥质量的问题已经从技术上得到了控制和解决。因此，近几年，水泥窑协同处置逐步发展壮大，成为危废无害化和资源化利用的有效补充。”
03
协同处置适合处置的危废
不能完全取代传统危废焚烧项目
纵观整个工业领域，水泥行业是最适宜协同处置危废的工业。欧洲、美国、日本等发达国家和地区于上世纪70年代开始利用水泥窑协同处置固体废物（含危险废物），经过40多年的发展，水泥窑协同处置技术已发展为发达国家和地区普遍采用的成熟技术，对水泥工业可持续发展和固体废物处置发挥了重要作用。
我国自上世纪90年起开始实践水泥窑协同处置技术，并在过去20年间陆续出台各项相关政策，鼓励支持水泥窑协同处置固体废物。目前，我国具有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资质的企业大约有70家，覆盖20多个省市。在“双碳”背景下，水泥窑协同处置成为水泥行业转型升级的重要利润点。
因此，不少人指出，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会给专业的危废市场带来冲击，甚至取代危废企业。
之所以有这样的担心，是因为在水泥窑，废物也可部分替代水泥生产使用的原燃料，其生产工艺具有无害化向资源化利用危废的优势。而且，水泥窑协同处置项目是在原水泥窑基础上进行改造，建设周期短，投资和运营成本相对专业的危废处置企业来说更低，所以，水泥企业能以绝对的低价优势在危废处置领域崭露头角，形成与一些传统危废企业相爱相杀的格局。
值得注意的是，近日，国家发改委发布了《政府定价的经营服务性收费目录清单(2023版)》，其中，部分主要省份对危险废物处置费进行了定价调整，各地对不同危废处置给出了指导价，避免危废处置价格过高或者过低。
也有业内人士分析，在危废市场的激烈竞争中，不光有水泥厂，更多的是老牌危废企业的盲目扩张，环保水务巨头企业的入局，地产等外部势力的跨界，还有不少四面八方的散小玩家，尽管参与者众多，但普遍规模较小、生产能力偏弱，行业前十企业的市场占有率不到10%，能处理25种以上危废的公司仅占全国总数1%左右。最终行业如何发展？可能在市场规律的影响下，危废处置行业的调整是必然的。
值得一提的是，并不是所有危废都适合在水泥窑进行处置。目前，水泥窑可处置的危废种类大概占60%。据金隅冀东水泥保定区域党群纪检工作部乔永红介绍：“保定区域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项目获批处置范围仅涵盖八大类、64小类。”
当下，危险废物环境管理是生态文明建设和生态环境保护的重要方面，是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的重要内容。早在2019年，生态环境部下发《关于提升危险废物环境监管能力、利用处置能力和环境风险防范能力的指导意见》已指出，适度发展水泥窑协同处置危险废物项目，将其作为危险废物利用处置能力的有益补充。
萧瑛认为：“水泥窑协同处置危废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不能完全取代传统危废焚烧项目，适合水泥窑协同处置的废物应该满足水泥生产对原料或者燃料的基本特性要求，且不能对水泥生产过程和水泥产品质量以及环境安全带来不利影响。”
